哪一刻发现这世界是个草台班子?
四岁那年,我随母亲去参加一个聚会,在场有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刘阿姨,她留着波浪短发,戴着硕大的珍珠耳环,涂着鲜艳明亮的口红,身上还有清新的香水味……这一切都让我对她有所好感。坐了一会儿后,我才知道,刘阿姨是从香港回来的,做进出口贸易相关的工作。
母亲很快上了牌桌,将我交给不爱打牌的刘阿姨照顾,看了一会儿电视后,母亲让刘阿姨带我去剪个头发。我那时想,以刘阿姨的品位,一定会带我做出个漂亮的发型吧。就这样,我乖乖坐在椅子上,看刘阿姨对着理发师说了一大堆话,我听不清他俩说了啥,只记得他们都是笑盈盈进来的。
剪着剪着,刘阿姨在沙发上睡着了,我不好意思喊醒她,我闭着眼,眼见着理发师把头发越剪越短,最后竟然上了推子,把我剃成了一个“光头”小女孩,待刘阿姨醒来,看到这个情形,一切已经无法挽回。理发师推脱说,他压根不知道我的性别,所以就把我头发剃光了。刘阿姨也连声道歉,说她不该睡觉的,应该盯着理发师给我剪头发。
那一刻,我突然意识到,世界的本质其实是一个草台班子,你以为靠谱的人,其实可能对你的事根本不上心。而当你发现这个道理后,你才会明白,人生其实就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。
“祛魅”一词是由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·韦伯在20世纪提出的关于历史、宗教、哲学领域的概念。韦伯认为,人类历史文明的发展是理性战胜非理性的过程,对“世界的祛魅”是世界从神圣化走向世俗化,从神秘主义走向理性主义的过程。
有“祛魅”,就有“赋魅”,其实也就是所谓的晕轮效应,在你对一件事物还不了解的时候,你会不停地赋予它美好想象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出现过一种名为“巴黎综合症”的心理疾病,患者主要是日本人,病因是日本游客发现真实的巴黎和他们想象的巴黎差异巨大,进而引发的一种心理病,这种病表现为恶心、失眠、抽搐或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及被害妄想症等。
有一年的秋天,我趁着年假和朋友去了日本大阪,在心斋桥附近的小巷子里,我们找了一家店吃大阪烧,坐下来还没有五分钟,突然有一只大老鼠从桌子下面钻出来,我当时第一反应不是老鼠很吓人,而是,天啊,这不是在号称亚洲第一干净的日本吗?怎么会这么混乱,垃圾遍地不说,还有老鼠在餐饮区域乱跑?很快,店员笑着过来驱赶老鼠和道歉,但看他的样子,好像有老鼠跑出来是很常见的事情。
我们总是容易被各种各样的社会标签所吸引,进而想象拥有这些标签的人和事一定是遥不可及,高不可攀,充斥着彩色泡泡的,而当赤裸的现实摆在我们面前,我们才意识到,那些标签都是外界赋予的,去掉这些标签之后,才能真正看清事实,看到真相。
前几年,我因为热爱电影而幻想走入影视行业,但等我真的跟组或者接触了项目才发现,里面简直一团糟。做底层编剧根本就不赚钱,不但要24小时待命,开会,不断修改剧本,还要面对收不回来尾款等恶劣情况,而原本幻想的高薪、接触知名演员,其实仅是头部编剧享受到的“特权”罢了。那些带着巨大光环的头部编剧可能只是动动手指,写个大纲就拿到了一大笔钱,而剩下来的工作,则会交由没有署名权和社会地位的小编剧来执行和完成。许多行业大佬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随和、平易近人,相反,他们可能对下属完全是“呼来喝去”。
还有一些名声在外,也做出过不少优秀作品的影视公司,等你一进去,发现他们五险一金都没给员工交齐,至于不发奖金,或是职场PUA,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。在看起来光鲜的影视行业中,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在用爱发电,拿着远远不匹配自己付出的微薄薪水。
意识到“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”当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,但这代表了“祛魅”的开始。当你有一天真的能分得清楚,哪些是社会标签,哪些是属于个人的美好品质,把每一个人或事按平常心去看待,也许你就会走出生活的围城,不再羡慕那些拥有各种光环的人。
“世界不过如此,所以我也无须自卑”,打破重重幻想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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