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下雪天,你有什么深刻的印象?
家乡的冬至,不吃饺子。见雪也是几年一遇的稀罕事,入冬自然缺乏像样的仪式感,往往是身上添的衣物多了,恍惚间明白入冬了。
生长于毗邻北回归线的南方,即便难得落雪,也不过是细碎的米豆雪,染白屋檐这些边角就不错了,压根堆不起雪人。正因为稀少,对下雪天的事印象格外深。曾经和发小穿着雨靴在河畔闲逛,那个冬天特别冷,但稀少的雪屑仍无法抹去草木的本色,我们捡到一只冻死的燕子,给它修了一座坟墓并刻了墓碑。
发小说:“它该去南方避寒的。”
我说:“咱们这就是南方。”
发小说:“咱们这还不够南,它该去南方的南方。”
我说:“我倒是想去北方,南方的雪太小,不够意思,我想打雪仗。”
发小说:“我也想。”
儿时看到电视里的雪景是羡慕的,万物苍白,靴子陷进去咯吱作响,水面积着能撑起人的厚冰,对此格外向往。如今在北京生活三年,按理来说美梦成真,可我却没了儿时玩雪的兴致,躲进暖气房,呆呆地看着窗外几日未化的冻雪脏污发黑。雪堆得最多的地方,其实并非屋顶、树冠或者街头,雪堆满了眼睛,装着那么多冰冷的事物,可眼睛却恰恰感觉不到温度。年少喜欢的成年了未必喜欢,憧憬的东西得到之后总觉得不过如此,为生计奔波是很疲惫的事,心里早已是恒定的冬天,干燥、冷酷、凛冽,下不下雪的早无所谓了。
前几日发小来了一趟北京,他丢了工作,来这边面试但又没过,他走前我请客,我们围着暖炉烤肉,我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,他说再去深圳碰碰运气,我没敢再问要是深圳也没找到工作怎么办。五花肉滋滋冒油,小肠泛焦蜷缩,茄子蔫熟。我们吃着喝着,一边出汗一边聊各自现状,当下太烦太累,没说几句就冷场了。改聊往事倒是滔滔不绝,脸也没了苦相,聊到冻死的燕子,我说希望它托生成不怕冷的寒鸦。发小说,按鸟的寿命,托生成寒鸦也又死了,怕是厌倦了寒冷又托生成热带鹦鹉也说不定。
吃完饭往外头走,大雪纷纷扬扬,我忽然手痒攥紧一个雪团砸他脑袋。他愣了,然后笑了,抓一团雪回敬我,算是用这种仪式祭奠死去的童年。
也许雪对我而言不仅是雪,更是一种渴望。天冷,心是热的就够了,人体内都藏着变化的四季,气候取决于自己。
@王陌书,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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