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心,离婚比爱情容易
作者/贾彬彬
两个擅长处理各种戏剧冲突的编剧,一同走进婚姻殿堂,却发现爱情这道题比想象的更难以处理。漫长的消耗过后,他们在离婚中重新认识彼此。
一、关于“我愿意”
一场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求婚,那就是参加别人的求婚,发现被求婚的对象是自己——李想出差回来的高铁上,也许是窗外绵延的风景,也许是对未知的惶恐令他兴奋,他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构思。
Ice把高跟鞋不断从卡住的甲板上拔出来,她已经开始烦了。直到走进去,彩纸崩了一身,所有朋友鼓起掌,她想:完了。
游艇已经开了。
有人帮她把外套脱下来,有人给她套上花环,有人将她推到中央,音乐响起来,李想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,接过了话筒,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。李想说着什么,大家不时哈哈大笑,她魂游九天外:他们半年来对于婚姻的讨论,偏差那么大吗?为什么是这个最糟糕的时间点,以她最讨厌的方式?
《大鱼》里说,当你遇上你的挚爱,时间会暂停,这肯定是假的。但是当伴侣向你求婚时,你的时间会如拆线球般无限拉长。Ice听不到声音了,可在场每一个朋友的面容在她眼里变得无比清晰——这场漫长的恋爱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,而是一出包含着事业线、友情线的情景喜剧,现在一场聚散、许多人和关系的转折架在了一场求婚之上,游艇停下后,他们会各奔东西、离开这个城市,会分开、老死不相往来,会面临一些艰难的人生抉择。这出戏要在这收尾吗?
她又抽离到了工作上,经手许许多多的剧本项目、里面许许多多的爱恨别离,无论是编剧还是甲方总会反复提问,“这对关系的抓手是什么?”
此刻她发现了,她压根不知道。关系需要抓手吗?婚姻是抓手吗?
可来不及了,来不及了。无限拉长的时间也有期限,容不得她做一个思维导图、将优劣一一列出并计算比重,李想已经单膝下跪了。
Ice看着他有些不安的眼睛——这样的神情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。她回想这些年无数次分分合合、眼泪横飞,二人最面目狰狞的模样,无限跳跃的回忆最后停留在17年跨年。他们在商场里因为鸡毛蒜皮大吵架,他突然不聊了,把喋喋不休的她生拉硬拽地拉出门,夜空盛大的烟花炸开。
“零点了。”他说,“这才是最重要的事。”
她多想,此刻也把他拽到自己滞缓的时间线、摇摆的世界里——只有他们两个人,问他十万个为什么,驴唇不对马嘴地大吵一架,吵到永恒。可是不行,此刻她做不到说出“我没有信心”,在尴尬和失望中让游艇开向毁灭。
朋友们的眼神已经从兴奋变成鼓励了。
Ice搭出她的手,说,“那行吧。”
也许这出情景喜剧续订了,其他半路落跑的主咖们发出欢呼。她感谢欢呼声足够大,因为起哄声淹没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:
“她没说我愿意。”
没关系,大家不会拿着放大镜看待生活。接吻,让游艇继续开下去。拍照,欢呼,KTV里哭着祝福和道别,无非这样。
Ice点了一首《明天会更好》,成功看到其他人抱着嚎啕大哭。她坐到角落,不断抽烟。一个朋友凑到她身边,低声说,“没关系,结了也可以离。”她并不在担心这个,穿越缭绕的烟雾,她看着场上每一个朋友、包括李想。按下去的续订键发出叮的一声,参演人员的头像定格在此,然后一个个灰下去。
Ice想抓住一个此刻不会灰下去的人,或者说是不会太快灰下去的人。
总之,这段八年的爱情总是如此。李想的构思对她而言从不绝妙、经常痛苦,但都能奏效。
二、关于开始和结束
男人记得“认真”的时刻,女人珍藏“心动”的时刻,至少他俩是这样。
他们的相识,不是见面,是一个又一个故事里荒腔走板、半真半假的道听途说。在太多的“听说”里产生爱情,不设防的那一个容易成为输家。
那是一个莫名其妙、鱼龙混杂的大局。29岁的李想,目标是做好所属公司的明信片,体现公司求贤若渴的风度,引荐得志或不得志的朋友们彼此认识。21岁的Ice则需要一场大喝摆脱失恋后的难受,以及有钱有闲的兼职做没劲了,她寻思着职业应该迈向正轨。
仿佛是一种社交责任感,他们不约而同地举杯站起,开始打圈,彼此介绍——如果他们办婚礼,大概差不多也是如此。
“某老师终于来了,谁谁一直在等你,特别喜欢你那戏……”
“这次一定要合作上,正好有个项目……”
几圈之后,场面熟络起来,一些酒后的许诺、奉承和笑声。
李想满脸通红地拿着酒杯,仍挂着娴熟的笑容,独自坐去最后一排,看着几个桌的人来来往往地走动,不时发出应和的笑声。酒喝得最勇却酒量最差,仿佛是一种真诚。Ice来确认他是否真的醉了,李想突然说,“这些都毫无意义。”
Ice有些意外,想了想说,“人生本来就毫无意义,不然喝酒干嘛。”
他挺直身子坐直,像完全没醉一样,说,“人脉,年纪大了就会有的。虚名和钱,一个项目成了或败了,会来也会散。人情世故,是逢场作戏,不要把它当成本领。本领,是在足够年轻的时候就把认真写好当个事对待。”
她思索起来,他哈哈大笑,又露出了画饼充饥的一面,说,“所以啊,你还是来我们公司跟我干吧,我保证你五年之内单集价这个数。”
Ice也笑,觉得他像个搞传销的傻子。她自己喝自己的,同时回击,“我不按你的路径走,我也能写到这个数。”
即便她这么说,即便从头到尾他们没有看着彼此,也没有碰杯,但酒精后光怪陆离的灯光开始变慢,寒暄的笑声远去,他们之间不再有别的声音。
如果跳脱到旁观者视角,已经察觉了这场关系的风险。
一,想搞感情就不要共事。
二,这场感情主导权的争夺,将会旷达日久。
三,两个傻子都太把意义不大的事业当成头等大事。
那天他们的话,都成真了。不是什么好事,他们不得不追求或妥协向一些自己鄙夷的东西,用反复幻灭去换到一堆钱,仍然谁也没写出来。他们把婚誓该做到的,消耗在了这些上。
继而的一两年里,所有的风险预判都在这段关系中充分体现,他们想过很多办法:比如不再一起写一个项目,各寻出路但是互相帮助。感情主导权历经多年战争,也许被Ice夺了回来,可她讨厌控制和改变一个人,他们都发现这种争夺毫无意义。
李想总是擅于找到办法:恋爱第三年开始,为了减少争执、工作方便,他们开始分房睡,后来为了更方便,分开吃饭,交流只剩睡前去彼此房间抽一根烟,聊聊项目。再后,她只会疲惫不耐地摆手,说“别问”。
他们为彼此的工作出谋划策,组织所有的节庆聚会。每天醒来,客厅都是朋友们对着电脑开会。在做咖啡时插科打诨,哈哈大笑地聊一阵子,在咖啡快喝完时想,这个项目会不会黄。
他们熬到了事业好起来的时候,同时也忙了起来。长期的异地,视频里各忙各的。她说“我得了甲流”,他说“我发票没贴完”。她说“明天我就要摊牌,这活违约我也不想干了”,他说“猫砂好像快没了,你记得买一下”。她说“你陪我去瑞士安乐死吧,我死我自己的,你陪着就行”,他说“去瑞士滑个雪就好啦”。
结束,比二人预料的都要晚。他们不会承认,但心知肚明,“这段关系一定会搞砸”的念头,彼此都有过很多次。昂扬如太阳的人,当然不会被黑洞吞噬,但也绝不会理解黑洞永恒的消沉、反抗和渴望毁灭。他们迷恋自己身上所没有的特质,觉得这样组成的世界才完整和丰富。
相反的特质会让恋爱别开生面,但不可能维系得了婚姻。
年轻的时候,大家都小瞧了爱情对“理解”的需求。扬名立万也好,毫无价值地躺一辈子也行,一个人的社会身份能改变生活,但无法解决空虚和孤独。如果没有一个人为你打着杆秤,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刨根究底把你的心、把你的一切捧在手心,这辈子只是白活一场。
就像那艘让Ice想跳黄浦江的游艇一样。你想要的是苹果,你爱他,他爱你,但他就是一棵梨子树。这是致命的。
性格悬殊又工作忙碌,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是意料之中的事,像“你往炸鸡挤柠檬汁从没问过我”一样寻常。她甚至第一反应是笑,提出离婚,随即确认两个人的项目交稿日期,定下离婚的时间安排。没太起情绪,只是有些埋怨,为什么他就不能稍稍伪装伪装自我,让日子得过且过一阵子,等有空时再去面对,不是更轻松吗?
好在分房睡习惯了,关起门来先各赶各的稿。爱情的来和散不由人控制,她早预判了结局,只希望面对的时候减少消耗。
局势失控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——Ice吃完饭提前回来,想对一下离婚协议,李想不在,电脑屏幕亮着,她不可免俗地看到了一些他和朋友有关离婚的聊天记录,她被扣上了一些大帽子,被形容成一个与她以为的自己相去甚远的人,离婚是幼稚女人赶时髦。
所有的心理建设比起这些误读和评判,显得不堪一击。八年的努力,美好也好,痛苦也好,都变成了假的。
Ice无法接受。她的确是幼稚的,不然年近三十,为什么她对所有情感的贪图,仍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,比如深刻的理解、知根知底的交付。如果八年经历的一切连这都不能做到,那过去的八年到底是什么?未来除了荒芜外还剩什么?
李想辩解、扇自己耳光,她倒在地上、痛哭抽搐,他拿刀,她爬窗——最后靠朋友们各自扭抱,强行分隔开。
Ice说出了让他无法反驳的话,“结婚的时候,我不要婚礼,不要婚戒、婚房、彩礼,因为我不喜欢。我说服了我爸妈。他们只提出了一个要求,照顾好我,让我快乐就好。你没有做到。现在他们希望我们分开,这个要求你能做到。
“我不想婚姻过得像他们那样,他们也不想。”
敷着冰袋的那晚上,他们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彼此,也不用害怕彼此折磨的痛苦。因为根本感觉不到疼。
三、关于美好和美好之后
他看她最喜欢的电影和剧,总会不感兴趣地睡过去。他总是批判她犹豫摇摆、朝令夕改。
她帮他处理剧本,总会大刀阔斧地口诛笔伐,指责他的开会效率太慢、缺少情感和细节。
但他们又可以一边争辩,一边半夜散步散上几公里;一边感到受挫一边觉得“操,你这比喻太精准”,然后嘎嘎笑;一边在朋友们面前为个名词定义吵上三小时,一边将沮丧的朋友们聚在一起,做汤做菜、确保每一个节庆快乐愉悦。
所以,Ice持之以恒地问李想一个问题,问了七年,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?”
李想的答案没有变过,“除了客观条件以外,喜欢你的善良和天真。”
她一直对这个过于老套的答案很不满意,离婚后她理解了。因为相遇时李想就已经是个世故圆融的人了,所以他喜欢她总在世俗框架里做个理想主义者,理解她斗志昂扬的同时不断想当逃兵、做懦夫。
Ice在上海十年,还是不肯体检交社保,不肯买房买车,讨厌巨大的仪式感,讨厌所有的出门应酬,把钱花在请朋友吃饭喝酒和宣泄式购物上。她好像随时要逃跑,可又不愿离开上海。对他也是这样。
她说,“你不抱我我起不来。”他就来哄她起床。
她说,“起了我也醒不来。”他就给她做咖啡做饭。
她说,“那也不想写。”他给她打开电脑,聊“我觉得可以这么这么写。”Ice一下子蹦起来:“绝对不能这么写!”她把他推出门,最终在电脑前坐下。
门外的李想有没有露出诡计得逞的笑?不知道。
他总有办法跳出她闷头直往地狱钻的逻辑框架,把逃兵糊弄回来,变成精兵强将。使她做完一个又一个“做不下去了”的项目。
Ice从没告诉李想,自己喜欢他什么,这在这段关系中是不能承认的:
“你总有办法推动我做正确的事情,你耐心哄着我,让我哭着、崩溃着做完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,我的确是这么成长得坚强起来的。否则……否则我也不知道人生该干些什么。我什么也不想干、什么也不满意,但又不能毫无方向地闲着。”
结婚就不一样了,从他脑海里浮起那个“绝妙的构思”,而她不断戳破他所有的哄骗和诡计开始就不一样了——他一面伪装“我是你这边的”,一边企图把她彻底哄骗到世俗规训里。
比如半夜偷偷溜到她房间,拿钢圈给她量戒围。
比如不断规划着买房买车,许诺把多年前被偷的爬墙月季还给她,再补条金毛。
比如对婚礼讨价还价,她真的不懂婚礼到底顶什么用。出于各种人情世故、对家长们负责,她划出底线,跟陌生亲戚们组个饭局、说句“吃好喝好”她就跑。他不断试探底线能不能再拉低,“收份子钱又不是坏事”、“其实剪个PPT也挺有纪念意义”、“有个司仪把控一下节奏你会比较轻松”。
巨大的错位发生在一场意外的“婚纱照”环节。
正逢他老家搬家,他父母殷切提出希望拍全家福——一件无法拒绝的事,她习惯于不让人失望,尤其是面对老人。Ice只得斟酌措辞、提出底线,越随意越日常越好,附带拍二人婚纱照绝对不行。
Ice迟到赶到照相馆时,一家四口全部齐齐整整全穿上了中式婚服,头发盘成了髻、插上了钗,并且开始挑选西服和婚纱。她求援地看向李想,李想在一排发胶中精挑细选,理着发型。
试衣间的空调不够暖和,找不到是哪个窗户漏着风,她又困又饿又冷。她看着被迫选出、最不像婚纱的白裙子,鼓励自己现在立刻走出门去拍张照,难道会比当时跳下黄浦江更难?
她冷到胃疼,不断深呼吸。终于搞定发型的李想喊着她名字,找了过来。
Ice拉开帘子迎上去,她期待他说出如初次动心时说的话,“这些毫无意义,我们去吃海底捞吧。”
可是他像所有偶像剧的新郎一样,甚至表现得更好。
他双眼里是不真实、却又耀眼的光彩,快步走来握住了她的手,“你好美。我好像爱着你的同时,又再一次爱上了你。”
她的手很冰,他赶忙抱着她、搓揉着她的手,快速找到了那扇没关严的窗户,把它关上。
Ice看着窗外,风把枯叶卷下来。街道上,一群孩子放小甩炮吓唬一只野狗,野狗被吓得上蹿下跳、狂吠不止,他们笑得好开心。他们父母拧着眉毛,“别闹了,说不定是只疯狗,被咬了怎么办。”
这里没有鞭炮,所有人都对她无限宠溺和包容,可为什么。为什么她觉得她既是疯狗,又是被撕咬的人?
Ice在离婚申请递交的第二天,带着猫搬到刚签好的房子,李想收拾行李,回老家疗伤,面对装裱好的全家福、给她打好的衣帽间和浴缸。
一个月后,他们在朋友的陪伴下再次来到婚姻登记处,按无数的手印签无数的字。拿到证的瞬间,办事员高声告诉同事,“最后一对搞完了。”
整个登记处的灯,快速地一盏盏关掉。办事员们夹着包下班,走得比他们还快。
走出门,Ice和李想一起抽了根烟,她嘱咐了他几句,他为她关上车门。
Ice和李想领上一个证的时候,做过一个长达六小时的谈判并达成约定,不是以爱为名的誓言或者约束,也不涉及任何物质,而是离婚一定要好聚好散。这个约定聊得比一年半后写的离婚协议还要详尽仔细,比如猫怎么分、朋友怎么处,工作的事怎么处理,离婚后二人怎么处、离婚后各自有了伴侣怎么处。
即便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事都发生了,他们还在努力捍卫结婚时的约定,比捍卫婚姻还要难。
李想逃避回到上海,四处流浪,又因为顺利推进的剧本不得不回来,行尸走肉般地写、开会,应酬的酒局后,总被曾散步过的街道反复唤醒记忆。他发现他有情感障碍,像是变成了一个呆子,只想笑,没有眼泪。
Ice重新变成酒鬼,刚开始的一个月,醉后总是哭,后来她醉后总是笑。不顺利又黄不掉的项目又焕发了生机。失眠和焦虑好转了,每天起床,卧室门口就是猫拉的屎——阿姨说,“猫比人难适应。”
他们打过电话,一两次,只在清醒的时候。为了工作上的人员调动,为了那些仍旧令人操心的朋友。给彼此推荐一些新的项目,说一说各自的工作进展,确认彼此活得还行。还是很容易说着说着吵起来,又吵着吵着笑起来。于是Ice提出,半年内先别联络。
把时间线拉回到相恋时。Ice抱怨李想从不表达爱,软磨硬泡求他写些什么给自己,不一定是情书、但真诚一点,哪怕几行字。李想总是拒绝,他给所有交集过的女孩都写过小说,可不想给她写,他说,“这是关系结束才能写的东西,相爱时可写不了。”
离婚后,她收到了李想的信——在一次大醉后的清晨。信很长,很多错别字和病句。结构混乱,没有主题。她只能借着醉意,自行总结,“我爱你,但我做不好,对不起”。
那一刻她想起了什么,她在刚新婚时也企图给他写封情书。她在电脑文件夹里一个个地翻找出来,打开,发现她只写到一半,显然在无数的自我拷问下写不下去了,也不能再写下去。因为完全不像情书,更像预谋的战败计划。不知道败给了什么。
现在的信回答了旧日的信。她建立了一个新文档,把两封信放在里面。
她仿佛原谅了那些聊天记录,因为关系结束时好像人总需要一些盖棺定论的东西,哪怕是假的、错的。于是她在文档里存了两首诗,一首是他们都看过的:
“那个晚上在汽车旅馆的房间里,
在清早的那些时光,
他打开窗帘。看见云朵堆积
遮住了月亮。他靠在玻璃上,
靠得更近一点。冰冷的空气窜进来,
将它的手放在他的心上。
我爱过你,他想。
好好地爱过你一场。
在不再爱你之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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